直播卖口红、直播卖机票、直播演唱会,谁也没想到这股直播风一路刮到了影视圈。业内专家曾表示,直播盒子的发展壮大是很有可能的,从其以往的数据报表可以很好的看出来。
罗永浩首次直播卖货引发集体围观,著名编剧、导演董润年当即发了一条朋友圈,称“编剧朋友们,咱们也来个直播卖剧本吧”。
没想到,这样一句玩笑话式的朋友圈,催化了编剧帮创始人杜红军举办“直播卖剧本”活动的决心。
杜红军迅速着手筹划了起来,依托于多年积累的编剧资源,很快找到了五位愿意卖剧本的编剧,两天后“直播卖剧本”活动便正式上线了。
过去一个月来,4期“直播卖剧本”活动共吸引了超过16000人次围观。21位编剧共展示了22个剧本。当中既有经验丰富的资深编剧,也有新人编剧、导演,拿出来的剧本涵盖动画电影、悬疑网剧、都市爱情剧等多种类型。
“直播卖剧本”的形式类似于一个网上的小型创投会——5到6位编剧在规定时间内阐述自己的创作故事、剧本大纲,和观众展开讨论互动。如果制片方想进一步了解故事,可以选择打赏168元,在直播结束后,由主办方牵线与编剧进一步沟通。
最近热播的网剧《我是余欢水》原作余耕也参与了第二期活动,带来了自己的电影剧本《笑苍山》。余耕向数娱君表示,“参加这种直播活动是一次新的尝试,之前都是去影视一对一当面交流。线上的途径,相当于提供了展示的橱窗,可以让多家影视看到了自己的作品。活动为编剧拓展了渠道,也让影视去了解更多更好的剧本。”
“疫情之下,大家无法聚集,线上直播成为了最有效的沟通方式,受疫情影响,线上的创投可能会成为整个行业的一种常态。”杜红军向数娱君表示,并透露活动举办以来,已经有20多家在与参与活动的编剧洽谈。
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这样的模式。直播卖剧本存在哪些批评和风险?对原创编剧的生存状况能否真正带来帮助?
超过20家企业与编剧洽谈,
直播改变剧本交易模式?
4月3日,“全球首次直播卖剧本大会”正式拉开帷幕,海报上的宣传语彰显出活动不小的野心——一次改变剧本交易模式的尝试。直播当晚,一共有5部原创剧本上线,涉及都市、悬疑、科幻、爱情喜剧等题材。
参加活动的编剧中,既有多年行业经验的编剧王晓康、柴楚然,也有3位新手编剧、新导演。每位编剧结合ppt或纸张,用10分钟的时间介绍剧本,或是从多个角度详细展开描述,或是给故事留下了悬念,再用5分钟和观众进行互动提问。
“直播活动类似好莱坞的3分钟电梯营销模式,对编剧的表达能力有一定的要求。”杜红军说。
这场形式新颖的活动,引起了不少业内人士好奇。直播页面也有不少观众们提出专业向的问题,如“最低多少预算可以拍这个电影?”“这个剧本如何过审?”等。
结合观众的意见反馈,活动方对接下来3期活动又做了改进,每期活动都贴出了编剧及作品的简介图片,标明清楚版权情况、类型、故事创新点、对标作品等10项剧本关键信息,第4期活动还设置了抽奖送礼的环节。
编剧李名从事影视编剧工作超过十年,代表作有《蜗婚男女》《善缘》等,他带着电影《人狼奇缘》的剧本参加了第二期的直播活动。在李名看来,“直播卖剧本”的活动和剧本创投路演差不多,只是把展示的舞台搬到了手机、电脑端。
他向数娱君解释,“传统的剧本创投路演一般只针对电影节创投入围作品,直播活动允许所有编剧都有机会在线上进行路演展示。受疫情影响,线下路演几乎都推迟或者取消了。这样一来,目前线上直播卖剧本就有了明显的优势。”
写过《新济公传》《问天录之少年钟馗》的编剧刘咏涵,在第三期”直播卖剧本“活动中展示了现实励志剧《这个世界在偷偷爱着你》。这是她在晋江完成的32万字小说,围绕创作了5集剧本,希望通过此次直播转让同名小说改编权,并出任电视剧的改编编剧。
“目前整个影视行业受疫情影响而停摆,这个新鲜活动的出现,刺激和推动了剧本的供需市场。可以说,所有编剧都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,不带简历不问出处,只要故事够好就能吸引来有实力的资方,甚至可以优先选择最能为剧本加分的资方,这对于我这样的年轻编剧来说是求之不得的。”刘咏涵向数娱君表示。
活动结束当晚,刘咏涵就收到了资方的咨询,目前有几家影视正在接洽中。而根据杜红军介绍,目前已经有超过20家正在与编剧们洽谈合作事宜。
直面批评、面临剽窃风险…
“被质疑也比作品压箱底强”
此前,编剧都是不闻窗外事、一心埋头创作。这次“直播卖剧本”的活动,让很多编剧有了展示自己作品的机会,直面批评也成了他们必须经受的第一道考验。
4期直播活动中,弹幕和评论区不时出现“剧情老一套”、“编剧有点业余”等批评,甚至有评论称“编剧下场吆喝卖剧本有辱斯文、折损身价”。
参与活动的刘咏涵对“折损身价”的说法予以反驳,“写剧本虽然是艺术创作,但剧本毕竟也是商品,是商品就逃不过市场的检验。再好的剧本如果不能呈现在观众面前,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。再说这是一场盛大的展销会,而非滞销清仓大甩卖,何来有损身价一说?”
“说好说坏是大家的权利,哪怕是质疑的声音,也比原创剧本一直压在箱底强。”杜红军表示。他还建议直播编剧在活动结束后回看评论,吸取观众的意见对剧本再进行打磨。
需要指出的是,“直播卖剧本”和普通主播卖货还是有很大的不同,不同于日用品、化妆品,影视剧本有一定的参与门槛,有意愿且有能力购买剧本的只是少数。
此外,直播过程中还存在一定的知识产权风险。
一方面是如何避免剧本被抄袭。
数娱君注意到,活动直播页面显眼地加了每个用户的id名称,杜红军解释“这个设置是为了预防盗录”。据他介绍,原创剧本一旦进行分享就会存在被剽窃的风险,直播也不例外。作为活动主办方,编剧帮有专业的法务团队从法律上保障直播编剧的权益。
“我认为平台上有几千人看到了剧本的梗概和亮点,想要抄袭的并不敢抄,我觉得直播形成了一种保护,反而降低了抄袭的风险。将来一旦有人抄袭这个剧本,那业内都会知道,看过直播的观众都可以去作证。并且直播结束后,制片方进一步了解剧本时,也需要和我们签订保密协议。”
另一方面风险则是来自参与直播的剧本本身。为了避免侵权,主办方要求参与直播活动的剧本,是已经完成版权注册的完整剧本,电视剧剧本则至少已经完成5集以上。直播带来的行业关注与监督,也在无形中成为形成了一定的反剽窃作用。
杜红军对数娱君表示,经过4期活动,后面还会升级模式,找专业的演员来帮编剧演绎剧本中的片段,把展示的10分钟玩出更多的花样来。编剧帮也会对直播编剧进行一定的培训,提升总结概括能力和应变能力,最重要的是有面对镜头和几千名观众的勇气。
围绕如何实现活动的长期化、规模化问题,杜红军初步将活动目标定在了10期。
“我们目前希望先做10期直播,接下来还有6期,一共会累积近50个原创剧本,争取推到200多家影视。这也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国原创编剧的大概水平,到时候会根据反馈情况,进行一个汇总。”
被骗稿、维权难、收入有限…
直播能改变青年编剧生存困境吗?
“直播卖剧本”的活动再次将部分青年编剧的生存现状展现到了大家面前。
作为幕后职业,青年编剧虽然创作出了《流浪地球》《滚蛋吧!肿瘤君》等代表作,成为了行业一股重要力量,但更多的普通编剧则是被收入低、被骗稿、维权难等问题困扰。
前不久,凡影·画外w推出的《2019-2020中国影视行业青年编剧生态调查报告》显示,近八成的青年编剧对收入低、被骗稿、维权难等问题表达了不满,独立编剧表示最需要财务、法务问题的支持。
(凡影调查报告显示,近7成青年编剧遭遇过“被骗稿”)
如今疫情的出现让青年编剧的生存雪上加霜,手头上的项目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。对于收入不高的青年编剧来说,生存压力也进一步加大。
在杜红军看来,原创编剧就像是“在刀尖上行走的一群人”。在制作或是编剧工作室上班的编剧,想要出头成为大编剧并不容易。而在市场上单打独斗的编剧,平均每年只能接一到两个剧本项目,每天都要面对“面包和远方”的疑问。
他坦言,近年来ip流行,青年编剧原创不易,希望通过这次活动让大家对原创剧本产生新的理解,能够认识到原创剧本的价值。
杜红军介绍,编剧帮成立来帮助过很多编剧维权,发现很多编剧并不了解如何处理合同,遇到剧本被采用但无署名、被盗用创意大纲或核心情节等情况的并不少见。
“希望业内的资方能够逐渐养成习惯,每周固定到我们的编剧直播间里来看看,挖掘更多原创剧本。”杜红军直言。他表示,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,是直播还是路演,一切形式共同的出发点都是帮助原创编剧卖出剧本。
新人编剧于乐认为这个活动给予了原创编剧很大的鼓励。她向数娱君表示,“专注原创的新人编剧没什么名气,很难被影视看到。但是我认为不论编剧写的质量如何,只要在原创、保持创作的持续输出就是好事情。直播活动规定了全写完才可以参加,在坚持原创的编剧总要有个被看到的盼头,不然谁还会写原创?”
但正如一些围观评论指出,直播的剧本水平到底如何?4期活动中,不少参与直播的编剧尚无代表作,缺少行业经验,一些剧本是个人化的作品或者处女作。
资深编剧王茕对此泼了一盆冷水。她对数娱君说,“编剧行业的业态,决定了自己卖剧本很难有好的结果。剧本大多是高度定制的,编剧通常要和影视合作,剧本很难靠一两个人单打独斗去搞定。原创的新人编剧通常水平有限,剧本质量也不太高。”
第三方机构凡影创始人王义之则向数娱君表示,“直播卖剧本的形式给了青年编剧一种自力更生的手段,一个展示自己作品的平台和途径。但编剧本身不是卖方,不具备专业的销售能力,建议让编剧回归创作,由专业的编辑或者是好剧推荐官来进行剧本推荐。”
(文中于乐、王茕应要求为化名)